第五章 找到了免费在线阅读

小说: 我和将军相看两厌 (碧霄燕王) 作者: 木青亘 字数: 2511 更新时间: 2020-05-09

					        
		

			徐湘不明白这人为何突然如此紧张,沈尚言身上的气势压的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。她呆呆地转过头看着楚凌洲:“……是我说错什么了吗?”
楚凌洲把沈尚言拨到自己身后:“你吓到她了。”
沈尚言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失态,他没说话,又退了回去。楚凌洲安抚地拍拍徐湘:“你还记得那两架马车是什么时候过去的吗?”
“大概在午时左右,我刚到浣纱溪。”徐湘小心翼翼道,“怎么了?”
楚凌洲和沈尚言对视一眼,双方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答案。
说话间,他们已经到了浣纱溪。这里的景致的确极好,远处是连绵不绝的青山,笼着一层薄薄的雾,像在画纸上晕开的浅淡水墨;近处是开得正灿烂的桃花林,一汪清泉自林深处蜿蜒而来,几朵落花点缀其上,荡起几圈细碎的波纹。
徐湘刚刚被沈尚言吓到了,那点小心思散得七七八八。现在见终于到了浣纱溪,如获大赦,赶紧拉着徐淮头也不回地走了。
“你早就知道了?”
楚凌洲低下头,溪水里倒映着一张破碎的脸。他把散下来的头发挽回耳边,迎上沈尚言的视线:“知道什么?”
沈尚言言简意赅道:“两架马车。”
楚凌洲笑道:“我若说只是凑巧,你信么?”
沈尚言皱眉看着他。
“与其在我这里花费心思,倒不如去查查马车去了哪,马车里坐的又是谁。”楚凌洲转过身,摇着扇子走了。
他最初只是奇怪,封地上那些王爷一年来两回京城,每次来的时候恨不得拉上个十车土贡,好在皇上面前使劲刷两下存在感。而辽国的使臣团除了使臣和护卫,什么也没有。
虽然不能排除辽国送来的贺礼随使臣身携带,且被劫车的人带走了,但这也不能解释为什么出事的时候护卫不在使臣周围,却跑到了使臣马车的后头。
就好像马车后面有个身份更重要的人一样。
京兆尹还处在状况外,见沈尚言面如寒霜地望着楚凌洲离开的方向,低声道:“沈将军?”
沈尚言回过神,沉声道:“带兵,把事发现场附近仔细地搜索一遍,一寸土地都不能放过。”
成群的鸟雀受惊飞起,乌压压的一片,在天上盘旋了两圈,又各自飞散了。
“将军!找到了!”
马车缓缓停在了院子里,男人从马车上下来。他穿着玄黑刺绣的衣袍,右手大拇指上带着只血玉扳指,一看便价值连城。
他环视了一圈周围的环境,面上露出一点不满,而后迈步朝堂中走去。宽松的衣摆随风而动,衣摆下竟是一条金边。
堂中有人哼笑了一声:“你好大的胆子。”
男人动作一顿,随即又若无其事地走进堂中:“都安排好了?”
那人端坐在堂中木椅上,旁边的几案上放着两个精巧的白瓷杯。几片碧绿的茶叶泡了水舒展开来,晃晃悠悠地在水面上下浮动。
“新上的西湖龙井。”那人把杯子往男人的方向推了推,“王爷请慢用。”
被称作“王爷”的男人低下头抿了一小口,赞许道:“不错。”他放下杯子,杯盘相磕,发出清脆的撞击声。
“先委屈王爷在这别院中暂留几日。”旁边那人整整衣袍站起来,“待到使团贺寿完毕,届时王爷和使团一同离开。”
男人左右手交叠,轻轻摸了摸手上的玉扳指,淡淡道:“好。”
那人关上门出去了,男人靠在木椅上,半张脸隐在黑暗里,神情晦涩不明。
楚凌洲用扇子敲了敲马车的车壁。
出乎他意料的是,响声清越亢亮,不像是木头撞击木头发出的干哑声。
“铁马车?”他有些讶异地看了一眼面前的马车。此马车在外形上和事发现场那辆并没有多大区别,车上的装饰是辽国所特有的,图案繁冗复杂,色彩鲜艳,楚凌洲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这是代表了什么。
沈尚言道:“这是天神腾格里,是***里最高的神。辽国皇帝的宫殿墙壁也绘制着他和其他诸神,以祈求上苍保佑民众安宁。”
“道理我都懂。”楚凌洲又敲了敲马车,“可是这马车车壁为什么是铁做的?”
“这真是马车么?”一道沉重的铁门取代了车帘,门上有几道刀痕。楚凌洲拉开门,狭窄的车厢内一片昏暗,只在车顶开了一个小小的天窗用于通气。
楚凌洲突然有点同情坐在这马车里的人,从辽国到京城,就算昼夜不停也要花上三天三夜。整整三天三夜被关在这铁马车里,叫天不应叫地不灵,连探出头看看外头风景的机会都不给——也不知道是谁造了这么大孽,要被这样处置。
“与其说是马车,倒不如说是囚车。”沈尚言在他身后道,“腾格里像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用的,马车里的人身份不一般。”
“那还被关起来?”楚凌洲看着马车啧啧称奇,“是想不通想体验一下囚犯生活吗?”
沈尚言不想和他进行任何非必要情况下的对话,走到一边去研究那辆马车。
除门上的刀痕,马车的其他位置均完好无损。现场没有马匹,但还残留着一段断裂的缰绳。马车后方留有两道拖拽车轮留下的痕迹,伴随着十几对杂乱无章的脚印。脚印隐入一旁的草丛后便消失不见,因此无法分辨脚印主人的具体去向。
楚凌洲回过头,看见沈尚言一脸严肃地拔出了剑——然后砍在了车壁上。
“吓死我了。”他拍了拍胸口,笑得花枝乱颤,“我还以为你要砍我呢。”
“……”沈尚言看他一眼,“的确是用精铁制成,一般的兵器不能伤它分毫。”
沈尚言将门拉开,外面的光线足以让他看清车内的布置。车内没有半点血迹,也没有任何挣扎反抗留下的痕迹,说明车里的人是自愿跟劫匪走的。
坐垫由上好的丝绸缝制而成,入手细滑,还贴心地在地上铺了皮毛软毯。一个盒子打翻在地上,里头盛的像是米糕点心一类。
沈尚言没忍住,又看了一眼楚凌洲。
“别看我,不是我。”楚凌洲手绕着耳边的散发,漫不经心道,“你说的没错,这人的身份的确不一般。”
辽国以游牧为主,辽人是天生的猎手,却极不擅长种田耕织。丝绸对于辽国的皇族来说都是少见的稀罕物,只有逢年过节的宴会上才会穿上几次,却被人如此粗暴地垫在座位上。
疑似西夏人的杀手出现在京城,全军覆没的辽国使团,身份尊贵却沦为阶下囚的神秘乘客,桩桩件件,都昭示了目前的案件绝不简单。
“这里也查不出什么别的了。”楚凌洲道,“不如先回京,将调查结果禀报给皇兄。”
夜色渐浓,马车从街道上经过。楚凌洲掀起帷帐,为了庆祝皇帝生辰,京城的主街上拉起了大红色的绸缎,家家户户门口都挂着红灯笼。临街的商铺倒是陆陆续续关了不少,只有风月楼门口依旧车马喧嚣,人来人往。
传闻夜晚的京城有华灯千万盏,衔接人间灯火至渺茫星河。整座城市都被辉煌的烛火所点亮,不是白昼而胜似白昼。
桥下的河里有人在放河灯,纸扎成的河灯入水,摇摇晃晃地摆了几下,便随着水流漂走了。
楚凌洲抬起头,远处的皇宫沉默地矗立在夜色里,恢弘庄严,黑黢黢的大门洞开,像是要将一切都吞噬掉的深渊巨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