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章：蒋南生病，傻子照顾完结版全文阅读

					        　　那天后来的结果就是，尽管伞全程都偏在了蒋南身上，蒋行整个人淋得像只落汤鸡一样，但是当天晚上打了好几个大喷嚏然后迷迷糊糊开始发烧的还是蒋南。

　　刚吃完晚饭，蒋南连书都看不下去了，只说自己有点冷就钻进了房间。

　　二人一回来就换了干衣服，外边的雨依然哗啦啦地下，看起来大有洗刷上一整夜的意思。蒋行后半段连饭都吃的心不在焉，频频朝着蒋南的房间看去。阿嬷也觉察出了他的担忧，在吃完饭的时候拦住了他帮忙收拾碗筷的手，支使他去看蒋南。

　　蒋行得了授意，更是忙不迭地往蒋南屋里走了去。

　　房间里的台灯闪着黄黄的光，床上鼓起一个大包，蒋行走过去查看，发现蒋南将自己严严实实地裹在被子里，连头不露出来。

　　蒋行担心他呼吸不畅，上去扒拉着被子，低声唤道：“南南、南南？”

　　被子扒开，是一张皱巴巴锁着眉头的脸，蒋南正意识不清，感受到有人挖他出来，还一直在那儿喊，眼都没睁开就开始发脾气，嘴巴撅得老高：“干嘛呀……”

　　只可惜因为气力不足，又被被子阻隔了声音，听起来全然没有了半分往日的气势，倒是软绵了许多，击打在蒋行的心上，痒痒的。

　　蒋行不自觉地脸上就挂满了耐心与柔和，声音又软了一个度，“盖着头睡，不好。”

　　蒋南的脸简直皱成了苦瓜，不耐烦道：“我想怎么睡怎么睡！你烦。”蒋行借着旁边台灯的光看清了蒋南此时正委屈的脸，忍不住伸手比划了一下，还没他的巴掌大，此时正红扑扑的，像一只捂在被窝里的红苹果。

　　红苹果？

　　蒋行突然觉得哪里不对，立刻伸手贴上了蒋南的脸，果然，滚烫的温度让他瞬间就起立了，“南南！你好热！！”

　　正晕头转向的蒋南只想闷在被子里睡大觉，一点都不想被打扰，听见床头的喋喋不休，根本懒得去分辨说了什么，只觉得烦的要死，想把人赶走，闭着眼睛气道：“你走开啊！”一边说着一边伸出胳膊胡乱挥舞着赶人，像极了一头处于戒备状态的小狮子。

　　蒋行躲闪不及，不轻不重地挨了一下，正好打在他的下巴上，没痛着他，倒是给蒋南手疼着了，沿着眼角挤一滴泪来，伴随着一声细小的呜咽，看起来更可怜了，把蒋行的心都看疼了。他慌张地伸手上去包住了蒋南的手，一边轻轻搓揉着一边低声哄：“不疼、不疼。”

　　像是哄孩子一样的语气，放在往日蒋南必定会臊红了脸骂起人来，但是此刻沉醉在病中，吃软不吃硬，倒是开始哼哼唧唧，鼻子一抽一抽的，不委屈也作出了几分委屈状，瘪着嘴竟有几分撒娇的意思。

　　蒋行从未看到过蒋南撒娇，但他从不怀疑蒋南乖顺起来会有多招人，此刻亲眼见着了，心里生出许多欢喜。又摸着蒋南的头哄了一会儿，蒋行觉得还是得想想法子，于是起身出去找了阿嬷。

　　阿嬷听了却并没有蒋行那般惊慌。山里的孩子，哪个不是从小各种病得上一遍的，没那么娇贵，感冒发烧啥的都是捂着头睡一觉第二天神清气爽。

　　但是蒋行却不这么想，他就觉得蒋南娇贵，看着蒋南又红又烫的脸像是被拧住了心，急得两道眉毛高高拱起，整个人恨不得原地转圈。

　　阿嬷见他如此，叹了口气，只好教他了些降温法子，让他弄热水给蒋南泡泡脚，寒意从脚起，脚上热气灌进去，全身都能舒服起来。再让他冷水拧了毛巾给蒋南盖在头上降温。

　　蒋行只听得懂阿嬷说的泡脚，冷水毛巾，便急急忙忙地跑了出去，撑着伞冲进雨里奔向灶房，点了柴，就开始烧起水来。

　　一锅水烧的度日如年，蒋行卯足了劲往里边加柴，恨不得马上就沸起来，一边又担心火烧不旺，朝着灶坑里又扇又吹。等到一锅热水出炉了，又马不停蹄地给盛进铜盆里给蒋南端了过去。

　　再过去的时候，发现蒋南已经又迷迷糊糊睡过去了，只是眉头还是皱着，小脸依旧是又热又烫。

　　蒋行小心翼翼地喊了两声，没得到回应，只能直接上手把人扶了起来，中间也没忘了边动作边哄人：“南南听话，泡泡脚，泡泡脚就好了，就不生病了。”

　　蒋南又被人从温暖的被窝里拉了出来，眉毛一拧就开始哼唧，蒋行的话像是摇篮曲一样安抚着他，一边坐上床头把人搂进怀里，一边上手给他脱了袜子。

　　蒋南的脚跟他的纤细瘦弱的体型丝毫不搭，生的白白胖胖的，肉多，一戳一个坑，蒋行脱袜子时候碰到了，只觉得软乎乎的，像个小猪蹄子。蒋行扶着蒋南的脚慢慢往水里下，哪知刚一沾到水，迷糊里的人瞬间就弹了起来并大叫“啊好烫！”

　　这一下给蒋南烫回了几分清醒，他看着正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的蒋行，怒道：“你干什么！”

　　蒋行结结巴巴解释道：“你发烧了、阿嬷说，要给你烫脚。”

　　得知是在给自己退烧，蒋南难得地不再发作，再加上这会儿脑子也昏昏沉沉，手脚使不上劲儿，也就懒得骂人了，但依然抱怨着说道：“太热了，想烫死我。”

　　“不热的，我加了凉水了。”蒋行慌忙解释道。

　　蒋南气道：“不热？不热你把你脚伸进去！”

　　“这是给你洗的。”

　　“我不管，你先伸进去，你说不烫你就伸进去呀……大骗子！”蒋南说着说着又觉得自己仿佛脊梁撑不住身体，脖子撑不住脑袋了，歪了歪身子，又倒在蒋行怀里蹭了蹭，闭上了眼睛。

　　蒋行不敢再耽搁，怕再墨迹下去水就凉了，于是左脚蹭右脚、右脚蹭左脚地脱了鞋，又用大脚趾互相夹着扯掉了袜子，接着把脚伸进了盆里。

　　豁！

　　确实有些热。

　　蒋行顾不上许多，然后又低头唤着怀里已经又迷糊过去的人：“南南、南南，我进去了，可以了，不烫了。”

　　蒋南眼睛半睁半闭地，只看到盆里一双好大的脚丫子，几乎把整个盆都占满了，这才慢吞吞地把自己的脚也伸了进去。“嘶~”

　　碰到水面时又缩了一下，但是看到蒋行泡在里边的脚，还是硬着头皮往下放，一直踩到了蒋行的脚上。

　　“呼————”长长地呼了一口气以后，蒋南总算有了几分适应，皮肤相接的触感奇奇怪怪，但是又有一种说不出的舒适，他忍不住拱着圆润的脚趾在上边蹭了蹭。热暖但不刺人的温度从脚下传来，感觉很不错。

　　蒋行也觉得舒服，被蒋南蹭得也舒服，脸上不受控制地扬起了笑意，还翘起大脚趾挖了挖蒋南的脚心。蒋南最怕被挠脚心，此时猝不及防，咯咯地笑了起来，直往蒋行怀里钻。一句“你干嘛呀”说的软软的，听得蒋行欢喜不已。

　　蒋行无意得知蒋南的“死穴”，心里偷偷记下，但脚上却收敛了动作：“不闹你，好好泡。”

　　蒋南含混不清地嗯了一声，水温极度舒适，就这么靠在蒋行怀里再度睡去。蒋行搂着人，想看看他，但是蒋南脸埋在他脖子里，他使劲儿往下勾了头也还是看不着，只能又搂紧了几分。

　　外边的雨还是哗啦啦地在下，以往蒋行可能正在躲在山洞里、缩成一团眼巴巴地等雨停，但此时他却坐在温暖的床头，搂着一个身上暖烘烘、漂亮可爱的弟弟。

　　蒋行看着铜盆里，大脚上踩着小脚丫，不知怎的，感觉心里满满的，热热的，被什么东西填充了。

　　那次泡脚泡了好长好长时间，一直到水都快凉了，蒋行实在不敢再让蒋南泡下去了，才依依不舍地抽出脚来，然后在蒋南含混不清的嘟嘟囔囔中，替他擦了脚，放进被窝。

　　等拧着湿毛巾进来的时候，看到的蒋南眉间已平，正睡得安稳香甜。突然就下不去手了再去冰他了，纠结了一番以后，最后无奈地把湿毛巾丢到了一旁。上前去为蒋南盖好了被子。

　　此时恰逢一道春雷轰隆落下，蒋南突然被惊得身子一抽搐，蒋行吓得半死，急忙上手捂了蒋南得耳朵，嘴上连连哄道：“不怕、南南不怕。听不见了、听不见了。”

　　只是这些低哄似乎并没有什么作用，蒋南就在睡梦中竟然呜呜地哭了起来。

　　这下蒋行彻底慌了，不知道怎么办，最后能想到的还是把人搂在怀里慢慢哄。他解了裤子上衣，只穿着一件平角裤，掀起被子用极快地速度钻了进去，将蜷成一团小声哭着的人捞进怀中，一遍遍地给他顺着后背，嘴上还是笨得要命只会一遍遍不厌其烦地说着“不哭，不哭。”

　　半梦半醒间，蒋南小声喊着阿爸阿妈，一边喊，一边不断往外溢着泪。蒋行手足无措，七手八脚地帮他擦去脸上的泪。又是擦又是哄，好不辛苦。

　　一直折腾到深夜，直到蒋行自己都撑不住眼皮子了，才搂着蒋南沉沉睡去。

　　黑暗的小屋里，一个人拥着另一个，满床的暖意。彻夜不熄。